一场罗曼蒂克的流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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Mary Kong (2016-2017 法国)


问︰你来自哪里?
答︰香港。

问:你什么时候参加工作假期?
答︰2016年11月至2017年11月。大学的时候去过台湾交流半年,这次交流对我的价值观方面有很大影响。自从台湾的体验以后,我便很想再次尝试在另一个国家(最好是西方国家)生活的滋味。到毕业后,工作了五年,一直也没有去过一趟长旅行,事业上又算是碰上了樽颈位,我就觉得是时候参加工作假期了。

问:你曾到哪里工作假期?为什么会选择那个地方为目的地?
答︰法国。我知道最受香港人欢迎的工作假期国家是澳洲,但我对澳洲没有什么特别喜好,而当地较热门的农场工作对我而言也不是特别有吸引力。直到有一次我很偶尔地和一位朋友吃了一顿饭,她即将出发去德国工作假期,又提起香港人可以选去法国工作假期。
儿时曾幻想过长大以后要去流浪,觉得是一件很浪漫的事。而法国正正是个很浪漫的地方︰铁塔、巴黎、罗浮宫……法国简直是浪漫的代名词。平日我去旅行也喜欢挑一些富有历史文化感的目的地,西方国家中我对法国文化较有认识,比如拿破仑、路易十四、凡尔赛宫都是课本上曾学习过的历史。另外法国人出名爱慢活,当时我的工作很忙,整个人长期处于紧张状态,不太懂得抽离。去法国正好给我一个机会,去学习另一套生活态度。
我出发的时候是2016年11月,刚好是巴黎恐袭一周年。其实家人和朋友也有担心我,觉得法国似乎很危险,是不是不应该去呢?但我觉得生死有命,加上巴黎只是我的起步点,我不会长驻在那里,因为我想探索整个法国。曾做过记者的我,早已习惯自己找资料,但不得不承认法国工作假期的数据不是太容易找。刚好我有位朋友的朋友去过法国工作假期,我便唐突地约了她出来,得到一些实用的生活情报,也约略掌握了当地的全貌,便觉安心不少了。

问:在工作假期期间,你曾经做过什么工作?你又有修读什么短期课程吗?
答︰出发前我先在工联会修读基础法文,都是学些数目字和食物的生字而已。由于是在放工时间去上课,心知肚明在精神不足下不会学得很好。到了法国后,我安排了自己头三个月都在里昂的法国文化协会学法文。课时挺密集,逢星期一至五,每天上三个小时课。这个课程绝对有用,因为是用法文教法文,所以能进步得很快。同时我也庆幸在香港有先打少许法文底子,来到法国后面对全法文教学的课程也不会太恐慌。
那时我每天早上去上课学法文,下课后就住在里昂内透过学校找的寄宿家庭里。除了每晚温习法文外,日常生活上的沟通也离不开法文。你不用故意学,也能自然学到。寄宿家庭习惯了接待来法国学习法文的人,所以他们的接受能力很高,会很有耐性,也很愿意教你,恍如我的补习老师。
随后的九个月,我都以打工换宿(透过打工换取免费食宿)的方式度过我的工作假期——没错,我是没有在法国赚过钱的。我很清楚我来法国的目的不是为金钱,反而是想累积人生经验和认识更多不同的人,打工换宿既能带给我这些体验,同时能解决住屋问题,毕竟在外地自行租屋、负责日常起居的问题其实可以很复杂。
最受欢迎的打工换宿网上平台是Helpx和Wwoof,但我却是在一个叫Workaway的网站找换宿工作。因为Helpx和Wwoof提供的工种主要是农场工作,而Workaway的工种则比较多元化,有照顾小孩、协助搬家、装修、接待、教英文等等,这比较符合我的目标,可以让我尝试到不同工种,探索更多。在香港很难有机会这样做,很少人会辞掉稳定的全职工作去四处做不同的兼职嘛,因为会难以向家人交代,所以也难以实现。
在法国我一共做过六份换宿工作,分别是保母、B&B(住宿加早餐酒店)的接待及执房、度假营地工作人员、照顾一个残障的女孩子、剪葡萄、做甜品。虽然换宿工作可以很短,但我做过的工作大部份都为期至少三星期或以上。因为我觉得接触一件事物是需要时间的,先不论你喜不喜欢它,也需要深入点去了解,需要时间才能展现这件事的面貌。第一个星期是摸索期,让你认识这份工作的职责;第二个星期是拿捏期,渐渐掌握工作内容;到第三个星期,就是真正享受工作过程的时期,感受亦会较为深刻。
我和每一个换宿家庭的关系都很亲密,大家都成了好朋友。正因为每段换宿的经历都不算太短暂,所以能与换宿家庭培养出一段段稳固的友谊。

问:请分享你在工作假期中一个最难忘的经历。
答︰难忘的经历实在太多,在法国每一件事都是新尝试。一定要说一个最难忘经历的话,便是在度假营地做接待吧。其实经营度假营地只是老板的副业,他的正职是养马,在山头上养了30匹马。老板以前是马戏团的表演者,专长是马术表演,所以他很善于训练马匹。在营地的工余时间,我们都会骑马,因为老板会捉我们几个员工去跟他学骑马。
一开始我是害怕的,毕竟从未骑过马,马儿又那么大,很难控制。外国人教你骑马不会像香港人一样谨慎细心,不会一直带着你扶着你,而是每人一匹马,各有各骑,你得自己控制牠。这真的让我突破了自己的comfort zone(舒适圈),目睹自己的进步。其实马儿乖不乖,很视乎你的心理质素,你要是害怕牠呢,牠就会欺负你了。这段日子,我大概骑了十次马,第一天完全控制不到马儿,要牠走牠却偏要停,完全不听指令。来自法国、英国、西班牙换宿的员工全都有骑马经验,大家闲时一起分享「马经」,经过多次练习,后来我终于可以指令马儿,不但能控制牠左行右行,还能成功跪在马背上骑马呢!

问:工作假期为你带来最大的收获是什么?
答︰最大的收获是一份很大的爱。
换宿家庭都待我如家人一般好,不会视我为员工,不会清楚计着我每天要工作多少个小时,我肯定我的待遇一定比香港的菲佣好得多。
每一个换宿家庭都很关心我,没错,是每一个。他们平日会教我法文、交流两地的生活文化、带我出席家庭派对和朋友聚会,甚至下厨煮中餐给我……那一份爱深深感动了我,引导了我去想,回到香港也许可以有所行动。香港人的文化比较内敛,即使很爱家人或朋友,却未必懂得表现出来,这方面也许我们可以学习一下法国人。
换宿家庭除了聘用了我,也聘用了其他来自别国的员工来打工换宿。我跟这些员工一起工作、一起生活,关系很紧密,就像共过患难一样。那种相处方式,跟在香港和朋友只是出来吃饭喝东西的感觉很不同。换宿认识的人都非常友善,又会欢迎我将来到他们的国家探望他们,这令我觉得自己好像在世界的每一处都有一个家。

问:对于那些打算到你目的地工作假期的青年人,你能否给他们三个贴士?
答:
1) 
学法文。先勿论法国人到底肯不肯说英文,我觉得去一个地方长住,就应当尊重当地的文化。来到外国生活,如果想进入别人的文化和朋友圈,语言是相当重要的。将心比己,要是有外国人来到香港生活,也特地学习广东话,你是不是也会更愿意与他沟通和分享?学习当地语言,一定会助你更容易融入当地小区。而且学完以后就是多了一个技能,一定不会有损失。
2) 
如果在别人家里住(例如是换宿),我会建议你主动与屋主沟通,了解一下这个家庭有什么规矩和习惯。平时亦尽可能主动帮忙,即使本身有规定工作的日数时数,其实我也没有刻意与换宿家庭计较(除非他们很刻薄吧),因为彼此都把对方视为家庭成员,可以帮忙的就帮忙,便会合作得更融洽。
3) 
出发前很多亲友会关心你去法国做什么工作,读什么书,加上我又是个习惯计划的人,在做准备工夫的时候心里本来已经很彷徨,再加上周遭各种出于关心的压力,令我也会不安起来。后来我觉得流浪本来就是一场冒险,所以不应该计划太多,如果你罗列了一张长长的清单决定此行要达到一堆什么目的,就会失去了探索的机会。我没有计划过会骑马、没有计划过去做甜品,但最后竟然做了!旅程就如人生,你不会知道前面的路是怎样、会遇上什么人、会得到什么机会,每一步都是惊喜,学懂拥抱现在,活在当下会更开心吧!

问:还有没有什么是你想补充的?
答:在香港,我们习惯了黏着手提电话,吃饭时习惯了让「相机食先」。在法国,科技比较慢,这里的人没有像我们般玩电话成瘾,他们重视人与人之间的交流,是个爱交谈的民族。无论身在何方,不如花点时间,与这个地方、这里的文化、这里的人交流多点,你的得着会更大。我希望可以透过旅程唤醒自己,让我能有收获带回来,而不是只像做了一场梦。

提提你:以上各个参加者的经验分享乃属个人意见,并不代表劳工处的立场。工作假期参加者在出发前应做好资料搜集,以取得最新和有效的资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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